假如数据欺骗了你

假如数据“欺骗”了你

让我们从单调的数据开始说起。海关总署2月11日发布了今年1月份外贸进出口情况，原始的消息如下：　　据海关统计，1月份，我国进出口总值2.34万亿元人民币，同比增长7.3%。其中，出口1.27万亿元，增长7.6%；进口1.07万亿元，增长7%；贸易顺差1948.5亿元，扩大11%。按美元计价，1月份，我国进出口总值3824亿美元，增长10.3%。其中，出口2071.3亿美元，增长10.6%；进口1752.7亿美元，增长10%；贸易顺差318.6亿美元，扩大14%。　　这是每个月外贸数据的标准表述方式，然后会被各家媒体按照数据分析来解读成各式各样的新闻报道。数据是新闻，但数据背后的经济背景才是更重要的新闻。不过这一次，数据本身成了新闻。关于这个数据的故事是，这个数据是不是有水分？　　按照我的理解，这样的故事一再发生更多是因为一种情况：事前预测和事后结果的严重不符。如果相差太远了，预测者多半不会承认自己的预测能力有限，或者干脆就承认预测失败，反而大多会说，“这个数据太离谱了”。说注水都是轻的，说造假的大有人在。　　根据《华尔街日报》的一项对中国1月份进出口数据的事前调查，在包括11位经济学家接受的调查中，预测中值是出口将持平，而进口将增3%。而实际上这两个数据都达到了两位数的百分比增长，这就不得不让经济学家们大跌眼镜了。　　我感觉《华尔街日报》对此用在经济学家们身上的一个词非常传神，那就是“手足无措”。　　其实，数据出来之后，认识也是双方面的，不过也都是围绕着数据的真实性和可靠性做文章，一边是质疑，一边是分析并肯定。反正数据本身的新闻远远超过了数据背后的新闻。　　澳新银行的分析就直接怀疑高报出口发票的做法再度出现。因为中国“台湾地区和韩国等中国在亚太地区的贸易伙伴1月份出口十分疲弱……香港和内地的往返贸易自2013年第四季度以来再次增加，这说明存在驱使人们把握内地高利率和人民币升值的机会”。　　针对一些直接质疑数据真实性的报道，光大证券的徐高则撰文表示：“超预期的中国1月出口数据可以采信。”因为徐高仔细审查贸易细项数据之后发现，“今年1月的贸易数字构成与去年年初有很大不同，没有理由相信去年那样大规模的贸易作假行为正在重演。”而且，就算这样也无法肯定地说数字中百分之百没有虚假成分，但至少可以相信，“如去年年初那样贸易数字被大幅歪曲的现象并未重演。”　　徐高的结论是，“1月的强劲出口并非假象。在国内经济增长因为稳增长政策退出而逐步走低的时候，出口的超预期走强是一个好消息。”但是，尽管有如此的分析，徐高在他的文章中还是承认了一个事实，那就是“包括笔者在内的大多数分析者在之前都预测，1月出口同比数据会比去年12月略低一些，大致在零增长水平。显然，12日发布的数字让大家都吃了一惊”。　　也就是说，徐高的事后分析就算说明了1月份超出预期的数据可以采信的原因，也没有说透为什么他和很多经济学家及分析师一样，对1月数据的预测和实际数据的误差会如此离谱。要知道，零和10%，这在宏观经济预测中那可是一个鸿沟。问题出在哪里？没有人说清楚。而这也是部分质疑者的内在逻辑，既然说不清楚，那就是数据的真实性问题。　　到这个时候，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，所谓零增长的逻辑是个神逻辑，没有人愿意站出来承认预测的失败。话再退回来说一步，在这个预测和实际结果的鸿沟中，还是有一些客观的分析，比如花旗集团的分析就认为，“一般来说，年初的贸易数据容易有波动，我们建议把1月和2月的增长放到一起来观察。但不管怎样，1月份数据都印证了我们的看法，即全球复苏会减少下行增速风险。”　　对于经济学家来说，中国经济的春节因素本来就是一个难题，而中国很多重要宏观数据本来就是会以1、2月数据同时出来的形式发布的。所以，1月的异常波动可以理解，而我们把1月数据和2月数据一起看自然也更加合理。但是，这还是没有解释一个问题，既然春节因素是从来都存在的，为什么经济学家的预测中位数还是会和事实相差如此之远。　　零和10%的距离，是不是用一个春节因素就能解释得了？或者说，不是什么春节因素，就是中国经济出口的突然向好，那为什么没有一个经济学家能预测出来呢？　　这里面还是那个问题，如何看待和分析数据？误区在于，要么完全相信数据，认为数据预示着一片大好，要么完全否定数据，甚至认为数据存在人为的造假。但实际上更多的情况是，数据并不需要人为的造假，就会有系统内的误差波动。　　对数据的态度决定了一切。数据是帮忙的，有时候也添乱，看你怎么认知它。假如数据欺骗了你，首先问问你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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